2007年5月7日星期一

Super Car 真义

Super Car的存在目的是什么,看完Top Gear现有的节目,就更容易困惑。Top Gear讨论了大量的Super Car和Hyper Car,但很多都只是某个方面强大:Lambo Murcielago只擅长吞噬漫长的直路,而Lotus Exige则只喜欢在小场地玩捉迷藏。真正面面俱到是不可能的,SLR就因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(四不像)。Top Gear的第七季解释说,这是人类喜欢的东西,是梦想,透过追求这个梦想,达到工程上的完美(Engineering Perfection)。
我想起另一个我有所了解的方面,机械腕表。石英科技是如此成熟,埋葬了一整代的瑞士制表工业,但现在瑞士、甚至来自德国的表匠卷土重来,带着那些比石英表贵上万倍,也不可靠万倍的机械表,为何?Tourbillon、Fly-back、Jumping-hours、Great Complication,如此等等的奇怪的结构,目的也只有一个:Engineering Perfection。

但,如果是为了快,为何法拉利还会做出比F430更快的F599?如果是为了操控,保时捷为何死守后置引擎这一癫狂的物理格局,然后将911系列武装到牙齿以令她平易近人?现代的人都清楚,U盘远远比硬盘可靠得多,因为U盘里边没有活动的部件,不必担心磁头敲击到盘片的问题。石英表的核心也没有活动的部件,一只石英振子不是远比一组带避震器的发条摆轮要可靠得多吗?

所谓的Engineering Perfection,又是什么?时常被谈论的Manipulation的快感,又是什么?

我以为人一直都钟情脆弱的事物,相反坚不可摧的东西,往往就撇到一边。人心是很脆弱的,把人脑理解成生物计算机(确实也是,带回馈的自适应神经网络系统),酒精药物都能够轻易地将这个系统的运行基础击倒,所以坚不可摧的感情根本就是没有“物理”根基的。这偏偏也是人类一直钟情并探索的领域:可以对一份事业、对一份爱好,或者是对一个人执着终身,便足以令旁人都落下眼泪,唏嘘不已。

以往对车、对腕表热诚的解释,都是说它们带来操控的快感:把复杂而多变的东西玩弄掌间。是这样吗?
与其说操控的快感,不如说是脆弱的快感吧。再夸张的跑车,轮胎接地的面积也不过A4大小,多少马力,多少扭力,多少制动力,都是透过这小小的面积来达成:把性命托付到一片A4大的土地,有谁能拍胸口说,这是操控,而不是玩火呢?
拿一个秒表,按出精确的时间来,也是一种操控,可是,这会比拿着一只Harry Winston或者Gerald Genta,看指针徐徐飞返要有趣吗?今天我们戴的Casio或者大部分的Seiko,都是不受地球引力影响的,但当有人告诉你,Tourbillon靠纯机械的设定来消除引力,谁也会不自禁“哗”一声。操控本身是没有乐趣的,乐趣在于操控的难度。

回到Super Car。我以前很不明白V12乃至更复杂的活塞引擎的存在价值,当Top Gear嘲笑大众的工程师时,我也深表赞同:为了做一台1001匹马力的W16引擎,先把两台窄角度的V4引擎纵向拼成一台V8,然后再把两台这样的V8横向拼成一台W16,再添入4个涡轮增压器,又再慢慢调整排档来适应这终极的马力输出,然后又要调整悬挂和刹车,最后发现没有轮胎能完成任务还要专门委托轮胎厂来生产轮胎。做出来这样一台Bugatti EB16/4 Veryon后,全速飙车油缸12分钟就清空了。这不是舍近求远吗?

舍近求远,才是Super Car的真义。它见证了人类欲望的无穷,但更多的,是人类为了追求“钻牛角尖”性能的工程学探索。为什么数学家要证明一些毫无实际意义的难题呢,为什么考古学家要关心万年前的是是非非,为什么世上除了商人和政客,还有很多劳碌奔波并活得充实痛快的工作者?Perfection只是表象,背后是人类对于克服脆弱的不倦努力:因为人本身就是很脆弱的,一样生,百样死,透过克服一个个Mission Impossible,才得以有更多瑰丽的幻想空间。

1 条评论:

Cat Chen 说...

人是无穷状态的自动机,而电子计算机的状态是有限的,因为电位不是0就是1。不过以后的量子计算机可以是无穷状态的。